空空灵______。

▒只不过见不得你沉默不语 暂时装好心

非常用号_迟回致歉/没跑路

=空灵|空=
多年cp宝贝天青 @栖知

万水千山 遙祝双全
是俗人 只搞真的 谢谢

◆撒贝宁
▷双北only

*近期在磕楚苏

『还没承认故事结束了呢。』

【双北】香暗度(上)

【撒扫地&何田玉】
●双北无差/撒何/何撒
●BE预警/有彩蛋!甜的!!!/字数1w+
●分上下两次发完
●明侦仙梦昆仑衍生/无何鬼情侣设定
●早就码完的七夕贺文 lof抽一直发不出来嘤
●有ooc都是我的错


瑶宫寂寞锁千秋,九天御风只影游。
不如笑归红尘去,共乘飞花携满袖。

01

昆仑派的掌门鸡关子近来新收了一徒入门下,有窥得其面目的弟子皆言,那孩子面若羊脂洁玉,温润内敛,一看就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他想着男孩既然已踏入昆仑修仙,俗名往事应抛去换新,故寻思起个新名字。

在外游历的蓉仙姑正好回来,偶然听闻此事兴冲冲地前来凑个热闹。她见男孩乖巧聪慧,心下欢喜乘兴赐下个名字。
“便叫田玉吧。”
男孩姓何,从此以后被唤作何田玉。

02

何田玉是掌门鸡关子收下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鸡关子对他很是上心,殊心传授毕生所学。

很快的,何田玉到了弱冠之年,修炼一时竟遇到了瓶颈难以精进。
“修炼一事自是需要漫长光阴打磨的,你年纪轻轻有此成就以为不易,田玉你不必着急。”坐在上首的道袍老者不动声色,打量着自己的小徒弟。

“掌门师兄,依我之见不如让我带着田玉去凡间历练一番,寻些机遇自然而然也就突破瓶颈了。”一旁着着桃衫的女子笑着开口,赫然是赐给何田玉名字的蓉仙姑。

“蓉师妹莫不是又想下凡游玩了。”
“我哪有!”

03

鸡关子最后也觉得蓉仙姑说的有几分道理,允了建议让她带何田玉下了凡。
足足在昆仑憋了二十几年的蓉仙姑瞬间释放了天性,天南海北四处游走好不自在。
一个不留神就把何田玉给丢了。

04

蓉仙姑一开始还是有些着急的,虽然知道对方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是个修仙的有充足自保能力,但还是忍不住内疚和慌张。
二十多岁在她眼里,还只是个孩子啊。

蓉仙姑连忙传音至昆仑告知:“掌门师兄!田玉他……”
“无妨。”鸡关子仍是淡淡然然,挥了挥手中的拂尘示意她停下,“自有缘法。”
天地间命数冥冥已定。
很多事情一开头就写下,都不是巧合。

05

何田玉和蓉仙姑走散后并不十分慌张,毕竟对方那种因为下界云游提起的兴致引发的速度……任谁也赶不上啊。
正常正常。
他气定神闲地立在虚空中径直往下看——眼中落入一片绯色,桃花千树万树盛开,美的摄人心魄。

还不赖。
何田玉满意地降下,一不留神带了满袖的微风拂入林中,撩得粉翼翩跹,落英缤纷。满目的花瓣掩了他的视线,迷乱了心神。
隐隐看见一人白衣胜雪,独坐林中。那男子抱着一坛酒,唇边残着酒痕,含着笑意。

“上仙蓦然来访,可是惊落了贫道的桃花呢。”
“敢问这惊扰之弊,上仙作何补偿?”

06

为落花作补偿?何田玉听闻此言,望着对面笑吟吟的男子觉得有些诧异。但凭着多年礼教修养,他仍是驻足抱拳,礼貌开口致歉:“当不起上仙一称,前辈唤我何田玉就好了。”
“不知前辈在此休憩,不慎撩扰所种桃花,在下致歉。”

“何田玉?”那人微眯起眸子,“我也不是你嘴中的‘前辈’,山居野士罢了。”
“我姓撒,你干脆直接叫我撒焙酒好了。”撒焙酒点点他,示意其走近。
“不过你还是要赔我的桃花,这样吧,我要你的那只玉笛。”
啥?何田玉有点回不过神来,他反手抚上腰间的笛子,身形竟都颤了颤。
师父临行前特意送给他的法宝诶,不会就这样赔出去了吧?!

“瞧把你给吓的。”白衣男子突然笑出声来,“笛子不错,我挺想要的,但总归不会这般潦草的要。”
“田玉是吧,过来。”他挥挥手,“老夫屈尊讨好一下你,说不定你就送给我了咯。”

07

说是讨好,其实就是嫌一个人喝酒过于寂寞,想拉个人作伴罢了。何田玉坐在竹屋的台阶上托腮想着,望向桃林深处摇着桃树的撒焙酒。

但是不得不赞一声,他酿的桃花酒真是好喝。不然怎地就让不食人间烟火的自己醉了,甘愿溺在尘世舍不得归去。

撒焙酒抬起头来,回首看向他,青丝随着动作沿着肩膀倾下,嘴角自然地弧起。
“傻看什么呢田玉,过来帮我摇桃花吧。”
“来嘞。”
或许驻足此地的原因也不止美酒一种。

08

何田玉还是记得自己下界的目的是为了修行突破瓶颈期的。
但是这也怪不了他吧…谁教这个人赖着自己不让放行,说是桃花酒的酒钱总得想个法子抵消掉……对,不能说他何田玉不坚定,都是撒焙酒的错!

他不知道是多少次这么对自己说。

说起来,撒焙酒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而且涉及范围极广。上至禅理,下至市井,整个人活的通通透透,自在随心。何田玉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自己的师父虽也是通晓万事,但总是一副超脱淡漠的模样。而这个所谓的山居野士,身上仙风道骨味尚不缺失,烟火气儿也是十足。

何田玉和他待在一起,倒是了悟到不少东西。
那些往日在昆仑不曾接触到的,在这里都能由撒焙酒毫不忌讳的说出,无保留的教授。

但何田玉不觉得撒焙酒对他是老师一样的存在。
那个人捧着着满袖花瓣向他走来时,执起酒盏与他碰杯时,滔滔不绝犹如指点江山时……都能不知不觉间扰乱他的心神,脸上发烫,心跳加速。

那不一样。

09

何田玉唤他前辈看上去是有点抬举,但若真要论起来叫前辈都有些屈尊了——
撒焙酒是蓬莱仙岛的皇子。
虽说是个不称职的皇子。
因为他不喜欢那里,那个背负着沉重使命的地方让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很不大丈夫地选择了逃离。

这一路走来撒皇子见识到了很多事,市井里的糟粕淫乱,深宫里的勾心斗角,人心叵测。看来看去其实还是蓬莱最好,与世无争安宁祥和。
可他还是不想回去,回去意味着他又要重新面对他不愿接受的一切。
于是撒焙酒寻了处深山,种下一片与蓬莱相同的桃林,就这样隐居着。

他以为自己会在这里住很久,直到少年携香风从天而降。
许久没见过仙界的人了。

那个青衫的少年一开始冒冒失失闯入桃林,风起冒犯似地带落了花瓣。不过撒焙酒还是对这孩子初印象不错,毕竟长得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嘛。
所以他笑着开口,装着讨伐问其要补偿。
哪知涉世不深的少年当了真,慌慌张张的懵懂作态落在他眼里,让他心里更添上了几分喜欢。
还是个孩子呢。

不过那支笛子……
撒焙酒猛的想起自己平日里从未想过的使命来——
田玉啊。
撒焙酒把他留了下来。

10

宁静是突然被打破的。

蓬莱最终还是找来了,但也许是因为熟知这位皇子爷的脾性,对方并未直接逼上门,而是想了点法子塞了些妖兽入山,想要惹自家皇子不堪烦扰自行妥协。
山中多了奇怪的气息,何田玉在撒焙酒之前就早早敏锐地发现了。但生性单纯的他没有多想什么,只当是此处灵气四溢才引来了妖兽,有靠近桃林的自己就默默解决了。
安稳如常,撒焙酒一时竟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没来得及察觉到——

首批妖兽未显成效让蓬莱注意到了何田玉,私下调查发现其是昆仑中人……怎么会和皇子在一起的?
罢了,这不重要。
年纪轻轻本事到有几分造诣……
蓬莱来人只把重点放在了带皇子回岛任务的成功与否上,没想其他的,只顾增添妖兽质量不论其他。

许是任务奖励太过丰厚,使者见事久无进展甚至从族内借了看守乌皇元神的神兽来滋事,几近是不择手段。
他知道,神兽固然强大,但不至于让皇子招架不住,生出危险。

11

但何田玉不行。
再怎么天赋异禀,道行尚浅哪来的气力对付蓬莱神兽。
但是少年固执啊。
不能让妖兽坏了好好的桃花林。
毁了撒焙酒的桃花林。

12

撒焙酒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孤身下山把何田玉一人留在山上。
我蓬莱私事什么时候得牵连无辜了?!
这次来的人是没长脑子还瞎了眼是吗!
看守乌皇元神的神兽可以随便外用吗!
观察了这么久连什么人不该碰都不清楚吗!
不就是个皇子吗我他娘的还真不稀罕!

蓬莱来人大气不敢出地缩在一旁,看着满脸煞气杀意冲天的撒皇子搂着近乎没气的何田玉,一下使出数百年积淀一直压制未曾使用的法力,击杀那头因为受了血气凶相毕露的蓬莱神兽。
他什么都没敢干涉。
他甚至猜测撒皇子下一秒就会把矛头转向自己。
他觉得自己选了所有选择中最糟的一项。

撒焙酒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里没有他预料中的杀意,而是布满无尽的冰霜,毫无情绪显露。像是…没了生气。
然后,他听到了他认为是最不可能的一句话。

“我跟你回蓬莱。”
“族里给我一根凤凰金翎,我就跟你回去。”

撒焙酒如愿拿到了凤凰金翎,他转着手中熠熠生辉的金色羽毛,发愣。
——我还是做错了吗。
这次,蓬莱使者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想自己大致猜到了皇子爷要做什么,小心翼翼开口试图迂回:“皇子殿下,那可是您五百年的修为……”

“闭嘴。”
撒皇子没多看他一眼,也没再多说一个字,挥袖一招飞过去,直直把对方身形嵌入地下三分。

他讨厌这个身份,讨厌极了。
但是,他决定从此以后要为这个身份负责下去。
撒皇子真的不想再多出什么额外的纰漏了。

13

何田玉最后醒来是在昆仑自己的寝殿里,蓉仙姑坐在他床头歉疚地苦笑,而鸡关子背对着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他有些迷糊,脑中存留下来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被赶来的撒焙酒抱在怀里,浑身伤痕怕是挺不过去。何田玉还隐隐约约记得那人浴血而来,嘶吼着骂他是个傻子,但自己只是笑了笑,勉强活动手指松开紧握的玉笛任其掉落。
“前辈,你回来了。”
“哝,反正,我也没什么,日子了,偿不了你,的,酒钱了……还是,拿笛子抵账吧……撒撒。”
然后视觉慢慢被剥夺,眼前只剩黑暗,空留他的嗅觉迟缓地没有褪去,鼻尖久久萦绕着那人身上好闻的桃花香气。

而现在,何田玉努力用明显还处在混沌状态下的大脑分析,试图找到一点可以将面前的一切圆起来的线索。
我怎么还活着?
为什么我在昆仑?
……撒焙酒呢?!

“是蓬莱的撒皇子把你送回昆仑的。”许是不忍心看着少年皱眉苦想的样子,蓉仙姑柔着嗓子开口解释原委,“他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几乎都…可把我们吓坏了……索性撒皇子他……”
话到这里打止,她偏头过去不再看他也不再开口。

“撒皇子用了凤凰金翎。”
鸡关子转过身来,神情一如往昔的淡然。
但往仔细看,可以瞧出男子眉间微弱的内弧。
“必须辅助蓬莱之人五百年修为才可启用的起死回生的秘宝。”
“是他害了你,然后也救了你。”

皇子,蓬莱,凤凰金翎,修为,起死回生。
是这样啊。
何田玉听懂了,他低下头,从床头处拿起那柄玉笛执在手上。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保持着这个姿势,发呆。

“谢师父告知。”
何田玉最后只回了这样潦草的一句话而已。

14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何田玉自以为极长的一段时光,其实也不过弹指。
所以他想,那些自以为极其重要的东西,或许也不值得令人念念不忘,思之如狂。

他在自己昆仑寝殿的后园里翻了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棵桃树。何田玉拜托师弟下山寻了一坛桃花酒,他隔着厚厚的酒坛闻了闻,有诱人的酒香勾来,但不是再是往年自己所熟悉的了。
他把这坛酒埋在了这棵桃树下。
何田玉想,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把它取出来了。
也就昙花一现——

15

白驹过隙。

或许人只有回首过往,才能意识到时间流逝的速度之快。
意识到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情——

鸡关子爱上了自己的徒弟小谷,两情相悦未惧门规;
蓉仙姑决定彻底不再插手蓬莱内事务,当个无权的散人自在逍遥去;
而何田玉,从当年那个青涩的小徒弟变成了门内众人爱戴的大师兄,开始管理门内事务学着挑起昆仑大任。

变了很多吧。
但这也许都刚刚好。

16

蓬莱灭门的消息传到昆仑时,已经太迟了。
一个曾那样兴盛的门派,被毁灭的却那样迅速,仿佛十分轻易似的。
昆仑主殿上,长老们热切地讨论着这次的是非,一时人声鼎沸,观点对策各抒己见。
而往日里意见颇为犀利到位的何大师兄此时却不发一言,他坐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张传来蓬莱噩耗的信纸。
何田玉在发抖。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大殿,脑子里不知怎地一片空白,走着走着竟走到了山门。
路过的弟子朝他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这才让何田玉回过神来,他端上一副平易近人的招牌微笑,挥手示意。
平日与他相熟的师弟见他这幅模样,显得担心地问候了一声:“大师兄?师兄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感觉您脸色不太好啊。”
何田玉闻言一愣,连忙摆手:“没有的事,你的错觉吧,但还是谢谢师弟关心。”
对方没再说什么,作了个揖也便离开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昆仑大师兄暗地里摇头苦笑,调转了身子也准备离开这个自己恍惚间行至的山门。
走之前,他下意识巡视四周观察门内情况时,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侧门处聚集起的人群。何田玉好奇地走上前查看——那是一个襁褓包裹住的婴儿,看上去有个周岁的样子,嘴里咿呀咿呀说不清话,小手上下笔画。有眼尖识出他的弟子在让路的同时也叽叽喳喳地解释着缘由,大致总结起来也不是多新颖的内容,就是个被抛弃在昆仑派门口的婴儿罢了。
何田玉以为自己会这么简单的总结的。
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从这个孩子澄澈的瞳孔里隐隐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也从这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何田玉微微瞥眉,随即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婴儿,往鸡关子寝殿行去。
他觉得自己又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可鸡关子没给他指点。
道人坐在高台上,手里摩挲着那只名叫“莫失莫忘”的铃铛,苦笑摇头望向他。
“田玉,为师的处境和你没什么两样。”
“能指点你的不是我。”
何田玉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抱着婴儿站在原地看着他发愣。
“关于你的内心,我帮不了你,但是首先最紧要的事是……”鸡关子朝他伸手,“这个孩子,很特殊。”
“你处理不了,交给我吧。”

17

几百年过去,何田玉本以为一切都淡了。只可惜时光沉淀,气息反而愈发浓郁悠长,再次唤起反弹愈烈。那股熟悉的桃花香气萦绕在他的周围,再一次祸乱了他的心。
“谁都不能解你心结,除了你自己…和在你心头打上结的那个人。”

他眼前蓦地浮现出一个白衫男子,三千青丝,明眸皓齿。
那个人执着酒盏,冲自己举杯潇潇洒洒地笑:“田玉。”
“……撒焙酒。”

18

何田玉从未去过蓬莱,他对于那片仙境的全部印象,就只余撒焙酒在他心中扎根下的,大片大片灿若烟霞的桃花。
昆仑也在后山种着桃花,据说虽及不上蓬莱盛况,但也算是美景了。
用了个“据说”,是因为何田玉从未去赏过。
待在昆仑两百多年,他很少主动去接触蓬莱,桃花类的相关字眼事务。何田玉害怕一旦触碰,思绪会不受控制地被回忆潮水般的淹没。

最近门里不知何故又兴起了去后山桃林赏花一事,原因是弟子间传言,那里的桃花栖于枝干上不会掉自然坠下,管你是风过还是人工用尽解数施法,都不能令其动摇半分。
这稀奇事儿还是最近才发生的,当真奇怪。
若是放在平常,何田玉对这种跟桃花搭边的轶事定是不感兴趣的。可近日多出了疑似蓬莱弃婴出现昆仑这茬……他倒是起了兴致想去看看了。
听说何大师兄要亲临后山桃花林,弟子间特意传播了不去打扰的消息,让大师兄独自体验。

世人皆言桃花俗气,过于明艳夺目。
何田玉不以为然,他倒觉得桃花明媚大方,不娇作扭捏,潇潇洒洒自在盛开,至于夺目也是自然的。
他遥遥便望见了那片芳菲,甚至仿佛衬粉了半边暮色,满天缤纷。

而林内实况似乎也正如众人所言,遍地青翠无半片绯色花瓣掩盖,也无零星桃红在半空中盘旋。
他还没走进去,只是远观就已经能大致分辨情况。按说达到目的,依何田玉性子本该打道回府的,可今日不知怎地,他忍不住想要更往前些,心中升起浓烈的想要刨根问底的欲望来。
何田玉迎着拂面的微风行去,夹带起的发丝拂过脸颊的同时顺便撩痒了他的心。何田玉定了定神,轻抖广袖探手握紧了腰间别着的那柄玉笛。

行之桃林边缘处,他停了下来。
何田玉隐约瞧见桃花掩映中,于星点绯红中屹着一个人。那人背着自己,虽身着的白衫有些不着打点,但胜在其银发如瀑皎色堪雪。
他错觉自己在空气中感受到了氤氲的旧人气息。
没再犹豫,何田玉迈步踏入了这片据说不再落花的桃花林——

下一瞬,满天如雨无风而落,花自于空成景;
林中人两人一时俱是身形一颤,然后同是按耐下性子心有灵犀般的,一个回首,一个抬头。
识得故人面孔。

何田玉顿在原地,仅仅径直对向那道目光,仿佛这样就能看穿看透他没有参与的两百余年。可最后先有怯意败下阵来的也是他,何田玉想自己大概是无所适从那人眸中的灼灼……
和难以掩饰的悲凉。

“田玉,你看。”
对面的人突然开口柔声唤他,何田玉再次抬头,一眼便落入了他瞳中柔软。
“桃花落了,我便知……是你来了。”

撒焙酒笑着。

19

他乐得看见少年容颜如旧,风华正茂,哪还在乎那时自己的一夜白头。

蓬莱之陨,大部分原因在他。
平时不见式微,但若碰上硬骨头那简直是枯枝拉朽的溃败。
根基早毁,任他撒皇子再天赋异禀也无力回天。

蓬莱公主临终前,撒皇子守在她病榻前泣不成声,愧疚和痛苦绞着他本就死去的心,困扰着他本就混沌了的大脑。
“……都是,哥哥没照顾好你……”
按说凤凰金翎尚还剩下两根足以救她性命,可惜撒皇子早已付出过五百年修为给何田玉,现在再渡完全填不满。
“我还是做错了。”

“……哥哥,你没错。”突然的,榻上女子费力睁开眼,勉强出声打断了他,“你诛杀以守护为使命却伤及无辜的蓬莱神兽没错,你耗费一根凤凰金翎救那个昆仑的小家伙没错,你付出五百年修为也没错……”
“你就错在当初逃避,离开了蓬莱。”
“所以当这一切本没错的事情连在一起,你就错了。”

撒皇子直直望着她黯淡却清澈着的眸子,然后慢慢弯下腰凑近公主,敛眉不语。
“小鬼呢?”蓬莱公主再度开口。
“在外面呢,你若是想见哥哥就帮你抱进来。”他轻声道。
“……不了,”她幅度极小地摇头,示意撒皇子搭上她的手,“哥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鬼鬼的父亲是谁吗?”
“……是乔大侠,也可以说……是拜月教的乔教主。”女子闭上眼,睫毛微微颤动着。
“……”他只顾握紧妹妹的手,不发一言。
撒皇子心中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震动,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只存一个念头:让妹妹活下来。
“你,你别说了……”

“哥哥,我爱他。”
“……哥哥,你觉得……我,我又做错了吗。”
不过就是不小心爱上了一个人而已。

20

撒焙酒杀了伤害何田玉的蓬莱神兽没错,为了救人耗费五百年修为也没错;
但撒皇子杀了看守乌皇元神的蓬莱神兽有错,为了救一个昆仑小辈而浪费五百年修为有错。

撒焙酒为何田玉报了仇,救了心上记挂的人;
撒皇子破坏了蓬莱防守,失了保卫蓬莱的战力。

而现在,站在昆仑后山桃花林内的白衫男子和昆仑大师兄何田玉面对面,彼此隔着满目飘扬的花瓣神色复杂。
曾是青丝倾溢酒盏虚晃的银发道人握着扫帚,朝他露出一个傻气的笑来。
“在下是昆仑新招的门童,撒扫地。”
“见过大师兄。”

何田玉觉着心口剧痛。

21

那个被弃在山门的婴儿是个小姑娘,襁褓上绣了个“鬼”字,昆仑众弟子也就称她一声“鬼师妹”。
鸡关子将其收入门下,小师妹的日常起居也就交给了何大师兄照料。门内明眼人都能看出,大师兄对这个捡来的小师妹甚是上心,宠得没边儿,谁若是敢欺了这小姑娘,那就等于是拂了何田玉的脸面,定是要挨上一顿教训的。
有嘴贫的弟子忍不住调侃:“大师兄你看鬼师妹的那个眼神哟,莫不是想疼出个童养媳出来吧?”
“安心修炼,说什么胡话呢。”他每每都是否定的言辞,无奈地笑着拂袖离去。

鬼师妹性子古灵精怪,颇是讨人喜欢,自己也是真心的疼爱。
但是……何田玉很清楚,自己在看她时眼里的那股惹人编排的缱绻绵柔,是对着另一个人的。

对着鬼师妹身上撒焙酒的影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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